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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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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鐘嶼跟紀有初掐架時的樣子很狼狽,但當他出差數日,只能出現在視頻裏喊著“我好想你”的樣子卻很靚仔。

紀有初習慣了他時不時就來騷`擾她一下,猛地沒有他在旁邊的那種壓迫感,畫圖都畫得很沒有激`情!

紀有初操刀的第一款皮膚賣得極好,領導對她青眼有加,特地把周年限定的皮膚原畫交到她的手裏。

游戲一連幾年都以女性冷門角色作為周年限定主角,今年在遭受同行阻擊和游戲流量已過峰值平緩之際,大膽地選擇北北為游戲內人氣最高男英雄出一款傳說級別的皮膚來穩定DAU。

這一款皮膚從年前就開始討論,單是設計就出了幾十稿,紀有初加入進來後,大家終於從堆如山的設計裏找出了現有的最優解。

好的設計是成功的一半,奪人眼球的原畫卻是吸引大眾關註的最好抓手。美術總監給紀有初提了一堆五彩斑斕黑的意見,總結成一點就是男英雄的臉一定要帥。

男生看了想跟他做哥們,女生看了想把他收進後宮,1看了想做0,0看了想繼續做0……的那一種帥。

紀有初一連輾轉反側想了幾天,最後收拾細軟牽過諾寶柔聲問:“想不想爸爸呀,咱們回去等他好不好?”

紀有初亟待有個參照物可以激發她的無窮創造力,毋庸置疑,鐘嶼就是她的大衛。

說走就走,紀有初當天下午就回了海市。在出發前往別墅前,紀有初特地繞到之前和歐陽宜合租的公寓下面轉了圈。

諾寶認出來,搖著她手問:“要來找小姨嗎?”

紀有初跟歐陽宜吵架的事當然沒告訴給諾寶,她帶著幾分尷尬地沖著他笑了笑,說:“不是啊,就是來轉轉。”

“那就去找小姨嘛!”諾寶向著她撒嬌,說:“媽媽我們去樓上好不好,我好久都沒見小姨了,好想她呀!”

是啊,一起吵吵鬧鬧住了這麽多年,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諾寶都這麽想念歐陽宜,何況是紀有初?

紀有初像是找到了臺階,帶著諾寶一起進了公寓。站在電梯裏數著樓層的時候,她默默祈禱,這回可千萬別把她拒之千裏了。

那天兩人雖然說過了絕交,紀有初也逃得遠遠的不想理她。可她哪裏放得下她,其實一直都有搜尋她消息,還用其他人號碼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

歐陽宜大概是嫌她煩,為了防住她,後來連號碼都換了。紀有初只好想辦法去聯絡她同事,最後七拐八拐問何堪要了艾麗的號碼。

艾麗跟她姐姐不太一樣,是個說話直接但沒有心眼的女孩子,她顯然對歐陽宜的事情也知道一二,先朝她足足批判了半小時說她沒有這樣三觀不正的朋友,才說:“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歐陽宜嫌報社工作累工資低,把報社這邊的工作辭了,來送離職信的那天,她開著輛二奶風濃重的粉色瑪莎拉蒂,還囂張跋扈地把一直帶她的師傅給罵了頓。

紀有初當時聽得火冒三丈,覺得這女人實在是太得意忘形了,當即決心不管她之後闖出什麽簍子都不管她。

一直到今天。

她牽著諾寶站在loft門外,手舉起來、放下去,舉起來、放下去,後來是諾寶都看不下去,攥著小拳頭往門上咚咚咚敲幾聲。

紀有初莫名松了口氣,聽到門內有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心情更是松快不少——直到她看見來開門的是個生臉。

紀有初怔住,急忙擋開那人往裏面看,家裏陳設完全變了,她們以前精心搜羅的小沙發、梳妝臺等等全都不見,樓上擺設也完全變了。

紀有初腦子一片空白,歐陽宜把這裏退租了?

開門的女孩子猛地看見一位帶孩子的女人也挺意外的,要不是她雪白纖細的胳膊上套著個一看就貴到死的鉑金包,她肯定早就把她當壞人給趕跑了。

“你來有什麽事嗎?”女孩子脆生生地提問,又招手喊來了男朋友。

紀有初回神過來,說:“不好意思,我朋友原本住這兒的,怎麽突然就換了人了。請問你知道她現在去哪了嗎?”

她那男朋友將紀有初上下打量:“不知道啊,我們也是通過中介過來的,不清楚這裏之前住過什麽人。”

紀有初點頭:“這樣啊。”她很不好意思地向著兩人點了點頭,說抱歉,向著諾寶聳了聳肩後,手牽手往電梯走了。

男孩子倒還忍不住看他背影,小女朋友狠狠踩了他一腳,抱怨:“男人怎麽都這樣啊。”

歐陽宜就像是人間蒸發,連個影子都找不到。紀有初急得什麽都幹不了,一遍遍想著到底怎麽才能知道她近況。

鐘嶼還在出差,她不想拿這種事去打擾他。鐘岐那邊她之前敲打過,顧及不會再多搭理她。想來想去,她只能把電話撥給了艾麗。

艾麗那邊簡直有點怕了她了,撒著嬌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了。”

紀有初厚著臉皮,想問問她還知不知道有哪些歐陽宜相熟的同事,就聽那邊有個聲音明顯成熟一點的女人在說:“紀有初?把電話給我。”

紀有初很快聽到艾綺聲音。

艾綺端著架子道:“紀小姐,麻煩你別總來電話打擾我妹妹好不好,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紀有初一聽見艾綺聲音,就知道這事八成談不了了。艾綺那麽煩她,就算是知道什麽,肯定也不會跟她說的。

紀有初垂著眼睛:“好的,那我掛了。”

“哎,等一下。”艾綺喊住她,吊人胃口地說:“我妹妹天真爛漫的,什麽都不知道,可我這個姐姐是老江湖了。”

紀有初猛地抓緊手機:“你知道?”

艾綺:“嗯,求我,我再告訴你。”

紀有初深吸口氣:“麻煩你開一開金口,艾小姐,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艾綺還是那副懶散語氣:“把鐘嶼還給我,我就告訴你。”

“……”紀有初說:“那還是算了吧,我看艾小姐本來就沒想過告訴我,我自己再找辦法好了。”

“小氣。”艾綺哼聲:“我才是要算了,心不在我這兒的男人,要了又有什麽用。一會兒我發你地址,你自己過去。”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紀有初隨後收到信息,她不敢相信地接連看了兩次,這才確定艾綺發來的確實是市裏一家私立醫院的地址。

紀有初自此心跳就沒平緩過,陪諾寶吃過午飯,哄他睡了午覺,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喊司機把她送到目的地。

紀有初進病房前,特地在護士站問了歐陽宜情況,她是藥流沒幹凈送來刮宮的,中途還因為自殘割破過手腕。

紀有初兩條腿都軟了,撐著桌子站了會才勉強讓自己定了定神,眼前卻還是不停晃過一幅接著一幅的血腥畫面。

走到病房,正好有醫生來給歐陽宜查房。歐陽宜倚在一邊,目光呆滯地任憑旁人擺弄她胳膊,問她什麽,她也只是木木地哼一兩聲。

醫生護士們魚貫而出,看到靠在門框上滿臉震驚的陌生女人,問了句“是來看人的嗎”時,紀有初這才在眾人註視裏走了進去。

不過一個多月沒見,歐陽宜居然瘦得臉都凹陷下去,原本神氣活現的一個人變得死氣沈沈,要不是發現紀有初進來才讓她臉上多了幾分光彩,紀有初幾乎覺得她就是個死人。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交匯中的眼神在劇烈碰撞。

紀有初深而長的呼吸著,把水果放在一邊後,向她張了張手。歐陽宜就像是找到家的孩子似的,用力抱了過來。

歐陽宜隨後把這一個多月的遭遇向紀有初緩緩道來。

歐陽宜在跟紀有初鬧崩後,跟鐘岐那邊也吵得厲害。鐘岐怪她不應該向自己朋友炫耀,惹得她過來示威。歐陽宜則拿紀有初的話戳他,你既然想要離婚,這次不是最好的機會?

平日裏一天恨不得十來個電話的鐘岐突然就把她晾在一邊,一連幾天都沒找她。歐陽宜則正好一個人冷靜下來想了想,越想越覺得紀有初的話如鯁在喉。

她趕緊打起精神換了身衣服,去鐘岐平時愛去的會所等他。也是巧了,那天他正好帶著柳霽過去,兩個人果然像紀有初說過的一樣舉止親熱,絲毫沒有分居夫妻的隔閡。

歐陽宜也真是昏了頭了,當即滿臉是淚地沖出去質問鐘岐。

鐘岐都嚇傻了,直擺手說不認識她。柳霽多聰明啊,三言兩語就認定歐陽宜跟鐘岐之間有齟齬,但卻沒哭也沒喊,更沒像電視劇裏暴打第三者的原配那樣歇斯底裏。

柳霽找了個僻靜地方讓歐陽宜訴苦,而後平靜告訴她,她跟鐘岐的感情確實已經破滅,兩人在一起的唯一動機就是孩子。她還讓她別太激動,多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

歐陽宜當時其實是有為柳霽過分淡定的態度奇怪過,可她真的太在乎鐘岐了,又滿心希望自己的付出可以有結果。

陡然有人為這份感情做佐證,她根本想都不想就往坑裏跳了。

柳霽一開始對她很友善,不僅從沒怪過她,還給她送了很多補品。後來柳霽更是讓她住進了鐘岐的一套房子,每天好吃好喝供著,又以安胎做借口讓她辭去了工作。

兩人還一起去了趟香港,柳霽用產檢的名義讓她在一家非常豪華的私人診所裏留了血樣,也是在那裏,她第一次聽見孩子的心跳。

歐陽宜是個頭腦很簡單的人,別人對她好,她就對別人好。柳霽給了她一點恩惠,她立刻就視她為姐妹。

她甚至有一種很愧疚的想法,覺得是她破壞了她的家庭,像她這麽好的女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柳霽那時候還反過來安慰她呢,說鐘岐那種男人就是丟了也不心疼。

歐陽宜當時不以為然,直到偶然發現鐘岐整天響個不停的手機裏滿是各種女人發來的照片,原來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被他說辭打動的女人。

歐陽宜跟鐘岐大吵一架,頭一次用分手相逼,鐘岐卻是不以為然地向著她笑,挑著眉反問她跟他是什麽關系:“分手這兩個字,你也配?”

而真正摧毀她的還在後面,香港那邊發來了檢查結果,她懷得不是兒子是女兒。此前又無故消失幾天的鐘岐此刻終於露了面,笑著跟她說的卻不是她想聽的。

鐘岐讓歐陽宜把孩子打了,並且威脅她如果執意生下來的話,自己除了負擔一點贍養費外,不會給她和孩子任何的好處。

柳霽全程坐在旁邊,還是那副膩死人的笑容,只是在他說完同時搖了搖頭,老生常談般感慨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吧。”

鐘岐這種男人,就是丟了也不心疼。當時歐陽宜只覺得柳霽是棄婦心態,現在才知道她沒有一個字是騙她的。

柳霽之所以肯跟他這麽久,或許是因為孩子,或許是因為錢,總之利益交織,現實裏有種種羈絆約束。

可她跟他是為了什麽?是她蠢,是她賤。

歐陽宜那時一時沖動,抓著桌上的藥就吞了下去。鐘岐隨後一臉饜足離開,柳霽則煞有介事地等了會,看她在地上哭成一團。

原本那個只會傻乎乎笑的女人終於露出真實面目,柳霽不留情面地奚落她辱罵她,還要求她在孩子流幹凈後,立刻從她這裏滾出去。

精神和肉體飽受摧殘的歐陽宜當時就不想活了,可是沒人告訴她割`靜脈根本死不了人,血只淌了一會兒,她的傷口就凝住了。

後來是艾綺看到她,帶她來的這裏。

紀有初聽完就覺得被什麽死死拽著心臟,她是又覺得痛苦又覺得憤怒。歐陽宜固然是有錯的,但這樣的下場,是不是也太慘烈了一點。

紀有初這一晚沒有回家,一直留在醫院裏陪歐陽宜。歐陽宜夜裏很難入睡,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後來好不容易睡著了,過一會兒就會抽泣幾聲。

接近天亮的時候,她突然坐了起來,雙眼驚恐地盯著對面白墻,先是嘰裏咕嚕般的自言自語,緊跟著突然罵了起來,最後整個人都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

紀有初被她嚇了一跳,連忙按鈴。護士們魚貫而入,將她壓回床上,歐陽宜就像是被踩著脖子似的大喊大叫,惶恐無比地向著紀有初喊救命。

紀有初驚得牙齒打顫,哆嗦著去抓歐陽宜的手。歐陽宜突然屈手掐住她胳膊,在她手臂上留下長長一道指甲印。

病房裏亂成一團,最後是醫生過來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世界方才安靜下來。

紀有初確認歐陽宜睡了過去,才跑出去去找她的主治醫生詢問狀況。醫生告訴她歐陽宜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但在情緒調節上出現了較大的障礙。

“昨天我們讓這方面的專家給她會診過,對方給出的診斷是她有精神分裂的癥狀,我們已經通知了她的家人帶她轉院。”

這兩天裏,紀有初受到的刺激一個大過一個,她呆立原地好一會兒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是四顧一看,醫生早就走了。

紀有初在當天下午見到了歐陽宜的父母,兩個人個子不高,滿面風霜,身板瘦弱但硬挺,身上的衣服都很樸素,一看就是從農村來的。

歐陽宜家鄉貧苦,老兩口一輩子窩在山裏鄉下,陡然來到條件這麽好的醫院,兩只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裏。

這個點的歐陽宜還很清醒,正好好地坐在床上看點滴。陡然看見自己父母進來,還會像個沒事人似的說一句:“你們怎麽來了?”

話音剛落,她大顆大顆的眼淚就砸下來,嗚咽著往媽媽的懷裏鉆。

父母飽經風霜,細膩的情感早就在日覆一日的耕作裏被碾得鈍木了起來。媽媽輕輕地抱怨她越大越不懂事,長滿老繭的手卻將她抱得很緊。

父親像是個被飽滿穗子壓彎脊梁的麥稈,背已經很駝了,嘴裏咬著半根掐了火的煙,一說起話來就忍不住要咳嗽似的突突往外冒吐沫星子:“哭什麽哭,還有臉哭。”

明明並不算多有沖突的畫面,紀有初卻看得滿臉是淚,她整個人都被愧疚灌滿了,沈重到稍微晃一晃就能被壓得垮下來。

歐陽宜媽媽還一直向她感謝,感謝她給歐陽宜這麽好的住院條件,又從帆布包裏拿出一小捆用報紙紮著的錢,每一張都是皺巴巴的。

紀有初實在是受不了,找了個借口跑出去,狠狠哭了一會兒。

兜裏的手機一共響了五六次,都是鐘嶼打過來,她無一例外都給掐了。

也不知道怎麽的,她現在對他情緒覆雜,一方面很想靠在他懷裏大哭一場,一方面又因為他是鐘岐弟弟的身份忍不住遷怒於他。

雖然她也知道鐘岐自己做的孽,怎麽都怪罪不到鐘嶼頭上。可人的情感就是這麽奇怪,厭惡一個人就連跟他相關的也一起厭惡,就像她夜裏做了噩夢心裏窩火就會起來踹他兩腳一樣。

紀有初又一次把鐘嶼電話按掉的時候,剛剛停在她面前的一個影子忽然晃坐到她身邊,女人細柔的聲音傳過來:“幹嘛不接啊。”

紀有初一怔,趕緊低頭抹了抹臉。艾綺在旁邊低聲笑起來,說:“怪不得鐘嶼喜歡你,哭得眼睛紅紅鼻子紅紅的樣子也這麽好看。”

她語氣裏總是帶著帶著一種淡淡的譏誚,再怎麽誇人的句子到了她這裏,也像是帶著針似的那麽難聽。

紀有初對她這種語氣已經習以為常,等自己平靜下來不再抽泣後,向著她輕輕說了句:“謝謝你,艾小姐。”

艾綺聳一聳肩,揚著尾調:“謝什麽?”

紀有初說:“謝謝你幫我找到了歐陽,要不是你及時把她送進醫院,我都不知道她還會遭受什麽。”

艾綺絲毫不跟她客氣:“這事你確實要好好謝謝我,要不是我跟柳霽那麽熟,把她幾個地址都摸得透透的,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找到你朋友。”

“不過,”她話鋒一轉:“你就不覺得奇怪嘛,我跟你這個朋友就只是見過一面,我幹嘛非要把她從柳霽那邊撈出來啊?”

紀有初其實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艾綺跟歐陽宜完全算不上熟,她為什麽要多管這個閑事。她之前的想法是艾綺找柳霽玩時,恰好遇見的歐陽宜,可照她的說法又完全不是。

紀有初擡頭直直看著她,預感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那麽中聽:“為什麽?”

艾綺說:“當然是因為鐘嶼咯,他知道你這個朋友被鐘岐帶走了,怕鐘岐惹出什麽簍子,所以特地要我幫忙找一找……還真被他猜中了。”

紀有初眸光一顫,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不敢相信地問:“你說什麽?”

艾綺因為她這副樣子很是得意,說:“你也想不到吧,一遇到什麽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我卻不是你,你說這意味著什麽?”

紀有初眼神失焦,囁嚅著:“他原來知道歐陽的事,他不告訴我。”

兩個人的話題明顯不在同一個頻道。艾綺納悶了會兒,而後更加得意:“你倆平時是不交流嗎,這種事都不拿出來討論的?”

艾綺抿唇想了想,點著頭:“也是,畢竟那個人是他兄長,他幫忙打個掩護也是正常的。男人嘛,誰不想三妻四妾,對這種事的包容度總是很大的。”

紀有初立馬站起來,抓著手機風一般地往外走。留下艾綺一個人在那叭叭叭,還有一肚子的小論文要說。

紀有初剛剛轉過一個連廊,手機又響,還是鐘嶼打過來的。她直直盯著屏幕上的“五百萬”,眸色又深又冷。

她拼命壓抑著,往下不停咽唾沫,整個人才不至於歇斯底裏:“餵?”

鐘嶼心情卻很好,除了埋怨她不接電話時會帶著一點無可奈何:“在忙什麽呢,電話都不接,我打擾你了?”

紀有初牙齒緊咬,深呼吸幾口:“你回來了嗎?”

“還沒,突然有點事,耽誤了一下。想我了?”鐘嶼低低笑起來:“明天中午我到公司,你帶著諾寶一道過來吧,我們一起吃個飯。”

紀有初說:“你直接回家吧。”

“在家多無聊,出來吧,我已經定了餐廳了,還去之前你很喜歡的日料店怎麽樣?”鐘嶼說得是問句,卻沒有給她選擇:“明天穿得漂亮點。”

紀有初默了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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